阿拉斯家

現代小說的作業 89分

　　　　　　　　　　　　　　　　　無題

　　手在身體上來回游走，輕輕按著那些今天會酸痛的地方，從大腿滑到膝蓋再到小腿，
然後抓著腳踝按摩，這感覺讓人閉上了眼。我伸手找尋蓮蓬頭，沿著線摸索打開開關，熱
水從我頸間嘩然流下，瀑布般直奔浴室地板鋪的黃色磁磚，令人舒服微顫的溫度包覆著我
，身上的泡沫被洗落，水流戴著泡沫花，匯進門旁的水道，水道中形成一條白色水龍，竄
進無光黑洞。

　　黑洞中沒有光，沒有風，沒有溫度，沒有聲音。有的是濃烈的氣味，腐臭的味道讓我
窒息。飯菜久放的酸味，加上類似襪子沒洗重複穿的騷氣，像海水倒灌灌進我的口鼻，無
法抗拒，油然而生的厭惡感包裹著我，才發現我赤裸著全身，週遭的空氣也開始變得濕黏
，我像陷在惡臭地獄的泥沼當中，但卻絲毫動彈不得。終於，像久旱甘霖的一道風吹拂而
來，暫時帶走那些駭人氣味，我身上冷汗熱汗交雜，臉卻異常乾燥。然後，又一陣風吹來
，他也帶走一部分的氣味，卻帶了不知什麼東西到我臉上，我伸手往臉上輕摸，揉到一小
團泥，馬的！該不會是果蠅被我壓爛，死在我臉上。

　　抬頭一望的天空無限遼闊，有些雲直直的就飄過了我，我發現我穿的是昨天的衣服，
黑灰條紋的白領polo衫，軍綠色的窄褲，穿M號我覺得非常合身，但小欺竟然買了S號，他
說他高估了自己，哈哈。捧腹笑完我赫然發覺我站在階梯上，螺旋式的階梯，在空中的階
梯，那些雲朵，不只飄過我也飄過整座階梯。我似乎正朝下走，也不知道到途中了沒，因
為我只能看到階梯往上往下都無限延伸，我看不到起點，也望不見終點，冷顫像電流那樣
在我身上流竄，刺痛我末梢神經，抓住欄杆的手發汗而且無力，樓梯的寬度只有我腳掌的
一半，我嘗試立足，卻完全不穩。風又吹了幾朵雲飄過我，在空中並沒有寒冷的感覺，寒
意是由我體內而發，帶給整個世界。應該是我太晚發覺，但我覺得是這一刻樓梯開始向下
傾斜，而且愈來愈斜，我奮力抓緊欄杆，卻只加倍感受到我手掌的溼滑，再斜下去，腳要
騰空了。我心裡突然不特別害怕，但恐懼這時籠罩住我，下面沒看見陸地，應該也沒有鱷
魚。我放開手，發現我坐在階梯上，樓梯重回平穩，但寬度依然只有我腳掌的一半，印象
中夢要在這時候醒來。

　　我接著把頭髮的泡沫也沖掉，水道又是一條白色水龍，看來有些許龜裂的一條，我聽
聲音，四間浴室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用，熱水充足的很。對面是三間浴室相連，我洗的這間
獨立浴室的水道，其實和外面洗手臺下的水道相通，洗手臺的水也會流經我的浴室，我閉
上眼享受熱水時，想到會不會有蛇爬進宿舍洗澡間，然後沿著水道鑽進我的浴室，這麼一
想，浴室外突然嘶嘶作響，還有草叢悉悉酥酥，蟒蛇，響尾蛇，青竹絲，溼溼滑滑，噁心
的鑽過我的腦中，我把熱水開到最大最燙，對著水道直沖，四周變得霧氣瀰漫，然後一陣
迷流。

評語 *末段的描寫相當細膩，文字流暢，首尾呼應。
　　 *迷幻之感的生活故事。